因在施工過程中挖斷了電纜，李某的挖掘機被扣留在工地多達64天。一臺挖掘機每天租賃費上千元，那“停工”期間的損失該由誰來承擔呢？挖掘機的所有人李某為此起訴，要求租賃其挖掘機的某城公司賠償設備占用損失。近日，南通中院審結這起財產損害賠償糾紛，維持了通州法院作出的某城公司承擔70%賠償責任的一審判決。

“犯錯”的挖掘機被扣留64天

被告某城公司中標上海某路段污水泵站及管網工程，遂與某石租賃部簽訂《機械租賃合同》，租賃該工程中所需使用的起重機、挖掘機，其中挖掘機所有人為原告李某，租金為2500元/臺班。

2022年3月31日，李某安排駕駛人員車某在操作挖掘機挖土方時，不慎挖斷了地下的通訊電纜。車某根據某城公司工作人員的要求，將挖掘機留在現場等待事故處理。次日，上海市因新冠疫情封城，案涉工地停工。

同年6月22日，李某欲取回挖掘機，某城公司工作人員以賠償問題尚未解決為由進行阻攔。李某遂報警，派出所民警到現場調解后，李某仍未能取回挖掘機。8月24日，李某再次至派出所報警，稱案涉挖掘機仍在工地，其準備起訴，故先來備案。

2022年10月，李某訴至法院，要求某城公司賠償設備占用損失115200元（自2022年6月26日起至2022年8月29日共計64天，按1800元/天計算）。起訴后，李某于11月10日自行將挖掘機從工地取回。

未及時請求處理，某城公司擔責70%

庭審中，李某認為，通訊電纜損壞系車某所為，應由車某承擔責任，與其無關。某城公司無權扣留案涉挖掘機，應當立即返還并賠償設備占用損失。

某城公司則辯稱，其公司并未實際扣留案涉挖掘機，挖掘機停放于緊鄰項目部施工便道一側，出入口雖設有鐵門但并未上鎖，李某取回挖掘機不存在障礙。

一審法院認為，挖斷電纜事故發生后，因工地停工、上海即將封城，為查明事故成因以及確定后續責任承擔，某城公司扣留李某所有的挖掘機的措施屬于其私力救濟的“自助行為”，具有正當性。

但事故發生后，雙方就責任承擔及賠償問題始終未能達成一致意見，某城公司并未尋求司法機關介入處理雙方糾紛，而導致案涉挖掘機一直停放在工地。且李某曾至現場要求取回亦被阻攔，其扣押行為已具有違法性，構成對原告財產權益的侵害。同時，李某第二次報警只為起訴備案，并未爭取現場取回挖掘機，故其對于損失的擴大亦有過錯。

考慮到挖掘機租金中包含駕駛人員工資、機械維保費用等成本，而挖掘機被扣留期間未產生上述費用，一審法院酌情認定李某的經濟損失為1000元/天。根據雙方的過錯程度，一審法院判決某城公司承擔70%的賠償責任，即賠償李某44800元。某城公司不服一審判決，上訴至南通中院，二審維持原判。

【法官說法】自助行為的“尺”與“度”

自助行為，是指權利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權利，在情勢緊迫而又不能獲得國家機關及時救助的情況下，對他人的財產或者自由在自己合法權益的必要范圍內采取扣押、拘束或者其他相應措施，為法律或社會公德所認可的行為。本案中，挖斷電纜事故發生后，在上海即將封城、工地停工的緊急情況下，為查明事故成因以及確定后續責任承擔、保護自身合法權益，某城公司采取扣留李某的挖掘機的措施具有正當性，屬于自助行為。

在保護自助行為的同時，民法典也為其規定了“尺度”，包括需滿足“情況緊迫”、“必要范圍”“合理措施”等條件，且當“情況緊迫”的阻卻事由消失，受害人應當立刻、無遲延地向有關國家機關報告自己實施了自力救濟的事實，由公權力及時介入處理。只有這樣，自力救濟才具有正當性，成為民法上的免責事由。但某城公司以賠償問題未解決為由一直扣留李某的挖掘機，并未尋求司法機關介入處理雙方糾紛，且在民警到場后仍然扣留，因此其對李某的損失應承擔侵權責任。

法官提醒，只有嚴格按照法律設定的“尺度”實施自助行為，才能最大限度保護自身合法權益，否則因維權不當造成他人損害的，也應當承擔侵權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