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札記
作者:淮安市清江浦區人民法院 丁嘯谷 發布時間:2018-11-30 瀏覽次數:10965
今年是執行攻堅年,時近年底,為了能找到躲來躲去的被執行人,再執結一批執行案件,執行局的和法警隊的同事們已經連續N個白加黑,五加二了。這幾天連續白天與夜晚顛倒著過來,大家都感覺自己像生病一樣,渾身哪都難受,有的同事的嘴角還冒出了幾粒痘痘。現在,更是因為坐車太久,全身酸痛,怎么坐都不舒服。
忘記說明一下,現在是北方凌晨四點鐘,節令早過了霜降,正是夜涼如水。大家一律用力縮著身體,蜷縮在座位上,心里無比懷念著床的體貼和被子的溫暖,隨著車子晃來晃去,漸漸進入夢鄉。
好像是剛剛睡著,車子就停了。原來地方已經到了。帶隊的局長和大隊長默默對大家說這是最后一站,再堅持一下,回頭院里會給我們一天睡覺的時間。
默默的下車了,但明顯我感到渾身不自在,這是感冒對我的肆虐造成的。開門下車,冰冷的空氣讓人不由得打顫。深深吸一口氣,清醒了不少。抬頭看天,黑漆漆一團,有絲絲的雨飄落在身上。沒心情體驗這雨,只感覺到又冷又餓。
大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不辨南北。這是郊區一家普通的農家院子,大門已經被先到的同事們打開,我走進院子的時候,院里的燈也打開了,有同事在敲門。有一個房間的燈亮了,但隨即又關掉了。這主人一定是聽到我們說在執行公務,所以關了燈。再叫,就沒動靜了。我們不停地叫,不停地拍門,聲音很大,許久,房門突然打開。看過去,是個瘦瘦的女人,四五十歲的樣子,很利索地從屋里竄出來,雙目很不友善地瞪著我們。因為是個女人,我和法官劉姐便走上去,對她說要找某某。女人說他不在。
劉姐說那讓我們進去看看,他不在我們就走。女人說不行。劉姐再說,我們是在執行案件,希望你配合。女人說他不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旁邊的同事向她出示了搜查證,大家向前走一步,準備進屋。事情突然就發生了,那個女人猛地沖上來狠推劉姐一下,劉姐一下子向后倒去,雙手下意識地上仰,左手碰在門框上。人整個要倒在地上,我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劉姐。在劉姐還沒站直的瞬間,就見那女人又撲上來,旁邊同事張平沖過去拉住她,而這女人一低頭就咬住了張平的手臂。
女人一定是用盡力氣咬了,我聽見張平痛苦地大叫了一聲,用力想甩開,而這個婦人竟然像個武林高手使出無影手一樣,力大無比,揮舞著雙手又撲過來,抓住張平的衣領。我護著花姐,其他法警都圍過來制止她。于是,我沒看見張平是怎么掙開的,只看見女人被制止了雙手,左右掙扎著身體又蹦又跳,突然大叫一聲:“來人啊,搶劫了!”
真是讓人又急又氣,卻又是哭笑不得,同事沖她喝道:“瞎叫什么呢!”
女人不理,繼續叫著,并又加了一句,“來人啊,非禮了!”
清寂寂的凌晨,聲音分外刺耳。
大隊長怒吼她一聲:“我們在執行案件,你要是再無理取鬧,妨礙我們執行公務,一會兒就連你一起帶走!”女人置若罔聞,依舊又喊又跳。這時,我的同事已經找到了被執行人——她的丈夫。她也看到了,便一下坐在地上,一時躺下去,一時又跪起來,一邊使勁哭嚎著。
被執行人是同事在臥室里的衣柜里找到的,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跟我們走了。看看張平的手腕,深深的一圈牙印,滲出鮮血;看看劉姐,手背也在流血,一定是剛才在門框上碰破的。突然感到自己的手也在疼,八成是托住劉姐時磨到地上了。
回程,在車上,我手上仍然是疼,怎么坐都不舒服,只是,再沒了困意。天空仍然有雨在下,但東方已漸漸亮起……
大家各自在車里,縮成一團,各種姿勢地睡著了,只有司機還努力睜著困到不行的眼睛看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