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羨慕,何曾羨慕
作者:蘇振東 發(fā)布時間:2008-02-27 瀏覽次數(shù):1391
妻常調(diào)侃我:“瞧你一天到晚蹦?Q蹦?Q的,忙了些啥名堂?看看你昔日的同窗,有哪一個不比你牛?!”我總是以沉默相對。想想也著實汗顏,畢業(yè)影冊上的
無奇隨平淡,寡言伴沉默。近半個世紀的風霜雪雨與我共度,不論是讀書求學,抑或是工作生活,不變的惟是農(nóng)村廂房旁憨頭憨腦的老槐樹。兒時曾淘氣地向它索取過鳥卵和雛鳥,驟然某一刻發(fā)現(xiàn)連鳥巢亦蕩然無存時,才切切實實地感到一切似乎真的變了??就在我不斷重復著鐘擺似的生活之際。
某日赴滇訪醫(yī),闊別多年后再自浙贛而至湘黔,再至成昆。提速后的列車再無往日老牛拉破車的無奈,但我依然將塵封的記憶拾起,慢慢地放在口里咀嚼,一如在細品“綠箭”的綿軟和余香。車窗再不能隨意開合,再不能信手探出去和大山示好。我剎那間對車廂內(nèi)的人造空調(diào)環(huán)境陡生惡感,只是無可奈何。窗外,成排成片的綠樹紅花如過眼云煙般飛速掠過,她們和旅客宛如構成了兩個世界的風景,彼此可望但不可及。我無語凝視,只看得雙目生生疼脹。
滇池尚不算浩大,但就人類的個體而言,其為海,人是粟,其為山,人是塵。近看湖水,波光粼粼,如萬斗碎金鋪于湖面;殘陽如血,通紅透亮,給佇立湖畔的垂柳抹上一層嫣紅……本是墨客騷人把酒臨風、淺吟低唱的人間勝景,我卻有一種凄寒之感,自憐之意。某非在高處,甚怪于竟有此念。
王兄是我的鐵桿舍友,現(xiàn)任甘肅某中級法院一副。除夕夜,拜年的電波自嘉峪關傳來,天南海北地神侃一通后,我很唐突地提了個問題:“都說大漠的沙粒是金粒,此話怎講?”王鐵桿哈哈一笑:“沙粒固然粒粒是金,因為它金光閃閃。不過,沙山、沙海更是金,因為它們金光一片。沙粒匯成了沙山、沙海,才使得金光更加炫目和煽情。沙有害,所以國家花大氣力去治理它,但事物又是辨證的,看似無益的沙,卻帶來了豐厚的旅游收入。老祖宗一句‘大漠孤煙直’,引得多少人為之折腰啊!”我抓著聽筒愣了半晌……
韓非云:“存者有道。”存在的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和法則,存在即適者,適者才生存。世之蕓蕓,看似龐雜,但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圈和點,不管他是渺小的還是偉大的,笨拙的還是聰慧的,貧困的還是富有的,健康的還是多病的。
所以說,官也好,民也罷,他們都各有各的位置,他們都得有自己的事在做,不同的是他們的身份有別,他們的職業(yè)有異;富翁也好,窮人也罷,他們同樣各有各的位置,他們同樣得有自己的事在做,不同的同樣是他們的身份和職業(yè)存在差異,值得一提的無非是他們?nèi)绾螘r時修正自身的座標而已。“糝徑揚花鋪白氈,點溪荷葉疊青錢。”錢袋這么充盈也有活得戚戚不安、心浮氣躁的,究其因,要么心窮,要么心虛。“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囊中羞澀者反而過得恬淡逍遙、有滋有味,追其源,無所忌,無所憂也。
何必羨慕,何曾羨慕?!
于是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