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法院辦公室工作也已經幾年了,作為一名后勤人員,也可以想象一線干警尤其是奮斗在執行戰線上干警們的不容易,可當我真正參與到執行任務中時,那種心靈的震撼是坐在辦公室無法想象到的。

  7月19日下午五點多,已經快要下班了,正在整理會議材料的我突然聽見電話響起。

  “是辦公室小余嗎?我是執行局的邵紅娟,一會有個強制執行的行動,由于我們負責攝像的同事請病假了,需要你幫個忙。”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離下班還有不到20分鐘,我猶豫了一下,“邵科長,非要現在去嗎?馬上要下班了,我們不能明天再去呀!”

  “不行呀,小余,這個案件相當復雜,好不容易聯系好派出所、律師和當事人,我剛聯系好馬上就打電話給你了。”

  “好的。”早就聽說執行過程是多么刺激的我也顧不得多想,拿上攝像機直奔執行局。

  剛到執行局門口,就發現邵科長和兩名法警已經坐在警車上,“快上來,我們要快。”邵科長連搶帶拽就將我和攝像機一同拉上了車。

  “小余,不好意思哦,快下班了還把你叫來。”剛上車邵科長連忙向我道歉。

  “怎么會呢,你們不也是一樣加班嘛!今天邵科長真漂亮,還化妝了呀!”我一上車就發現今天邵紅娟科長一改每天的素面朝天,化了個精致的妝容。

  “呵呵,今天是邵姐和老公結婚紀念日,人家老公花都送到單位來了,說好晚上一起吃飯的,所以邵科長中午覺都沒睡,化了半天妝呢!”法警顏剛笑著說。

  “顏SIR,不許亂說!”邵科長嗔怪道。

  “那說明我們馬上就能結束,邵科長還要回去和老公約會呢!”我瞬間開心起來,因為說明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不一定哦,每次執行我們只能確定出發的時間,但是卻無法確定回來的時間,因為每次執行都有很多無法預測的風險在其中,但愿吧,但愿能早點回來。”邵科長說。

  在路上,我了解到,這的確是一個比較復雜的案件。父親的房子拆遷了,兒子應該拿一套房子,卻把父親的那套也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自己住在一樓,父親那套在六樓,即使這樣也沒有給父親住,而是將其出租,老父親一氣之下告到法院,法院判決兒子將房產歸還父親,可是不孝的兒子仍然繼續霸占著父親的房子,因為這個案子,執行局的同事們已經跑了很多趟,試了很多方法都不行,最后無奈只有選擇今天來強制執行,其兒子已經被采取了強制措施。

  還在想著這個大爺怎么那么可憐生出個不孝的兒子,車已經到了我們要執行的小區。

  “不說了,準備開始。”剛才還有說有笑緩解我緊張情緒的邵科長神情馬上嚴肅起來,和兩名法警一起走下車,他們見到了轄區派出所的同志以及原告的代理律師和開鎖師傅,短暫溝通后,一起上了樓。

  第一趟敲門,沒有人。

  下樓重新確定一遍地址,電話,聯系人,以及單元門張貼的公告無誤后再次上樓敲門,終于有人開門,可是卻是承租人開門。

  由于承租人無法說清該房屋車庫的具體位置,邵科長和承租人共同下樓去現場確認。

  馬不停蹄回到屋內,發現樓下被執行人的妻子躺在地上哭鬧,邵科長又連忙下樓去和她談,經過勸說,和被執行人的妻子又一次上了樓,經過出示各種文書例行程序后,開始讓鎖匠換鎖。

  短短的十分鐘內,邵科長上下樓八次,這可是帶地下車庫的六樓啊!相當于普通房屋的七樓,在這個氣溫36度的夏天,我一個小年輕跟著邵科長后面來回爬樓也已經氣喘吁吁,渾身是汗了,最后一趟到樓上我已經累的說不出一句話了,可我看見已經快五十的邵科長還在不停的勸說著被執行人的妻子,滿臉的汗根本來不及擦,大顆大顆的滴在地上,精心化的妝也被汗水所模糊。

  這時,被執行人的妻子突然沖到門口,想阻止換鎖的師傅。邵科長眼尖,一把拉住了她,卻被她野蠻的抓傷了。我看見她的手臂上深深的幾條血印,血瞬間就印了出來,可她卻來不及管,而是急促的勸說著,從法理講到情理,再最后講到自己,講到如果她老了,明明有兩套房子,卻被兒子兒媳趕出門會怎么想。邵科長一直在努力勸說著。

  我扛著攝像機,卻覺得眼睛模糊了。只看到模糊的身影中,在警察和法警的協助下,最終我們完成了這次執行任務,回到單位已經快晚上十點了,邵科長連受傷的手都沒顧得上就急匆匆的和我們打個招呼,“我要走了,讓我老公等了那么久,還要給他個驚喜,哈哈。”邵科長晃了晃受傷的手臂,“下次再請你們吃飯哦,今天謝謝你們了哦。小余,顏SIR拜拜!”

  看著邵紅匆忙遠去的背影,我的腦海卻一直定格在那個畫面,已經被汗水沖花掉的妝,大顆大顆滴下的汗珠,手臂上那一道道血紅的指印。

  在這個炎熱的夏天,當所有人躲在空調房里辦公的時候,我們的執行局的同事們卻為了當事人的利益沖刺在最前線,他們流血流汗都只為能夠讓當事人應得的利益能夠真真切切拿到。他們犧牲了自己的時間,犧牲了與家人的幸福都只為更多人的幸福。在大力加強執行力度的今天,有多少默默奉獻在一線的執行工作者的努力,不是從一張報表一個數字上就能看得出來的,不經歷這樣一次執行是永遠無法體會執行人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