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李振杰李審嗎?二樓訴訟服務中心又有人給您送錦旗了!”值班法警小宋電話里激動地喊道。“啥?錦旗?不剛收一面嗎?怎么…怎么…誰送的呀?”我當時都懵了,一時有點語無倫次。而電話那頭則直接回答道:“趕緊下來吧,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

 

我一口氣奔向樓下。遠遠處,混雜的人群中,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瘦骨嶙峋、白發蒼蒼的牟大爺。“老人家,這又何必呢?”剎那間,我明白了一切,趕緊沖上前去,拉著大爺那雙干癟而又枯黃的雙手,說:“大爺,真的沒有必要。過了這么長時間,才幫您把錢要回來,我一直都過意不去。您還……”話語間,眼淚蹦了出來,我趕緊用袖子拭了拭眼睛,攙扶著老人家坐了下來。

 

還記得,當我第一次翻看他的申請執行材料時,腦海里頓時就冒出了一個“慘”字。20114月,牟大爺30多歲的兒子在仇某開設的個人獨資公司里上班時遭遇事故,當場死亡,而一起的工友劉某則受傷構成了十級傷殘。于是,兩個受害家庭從協商解決不成到申請工傷認定再到工傷賠償官司的一審、二審,終于換來了兩張生效判決。

 

然而,這還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當他們拿著判決書去要錢時,廠子早已人去樓空,仇某也不見了蹤影。

 

萬般無奈之下,兩家只得再次求助法院。接到申請后,我帶上書記員趕往了仇某的工廠所在地。嚴冬時節,刺骨的寒風嗖嗖地刮著,吹得鐵皮廠房咚咚作響。透過緊鎖的大門,廠區內零星地堆放著各式雜物,處處是枯黃的野草,毫無生機。

 

但最令人心寒的還是這個老賴仇某!由于公司的土地是租賃的,他玩起了金蟬脫殼的把戲,把生產設備全部變賣,現場只留下了一副空殼子。而偏偏這個仇某又擁有美國綠卡,怎么找到他都是個問題。“太沒良心了!工人一死一傷,他竟一分錢都不想給!”我憤憤地說。

 

再想想牟大爺。白發人送黑發人那!65萬元的賠償至今還是張“白條”,這樣的打擊誰受得了?我迅速替老人申請了5000元的執行救助款,并親自送到他的家中。那天,老人渾濁的雙眼布滿血絲,說話聲音戰戰巍巍,簽字時手一直在顫抖。當時,我心如刀絞,竭力安慰他說:“大爺,您放心,不管仇某逃到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動用著每一個腦細胞尋到破解之道。當再次翻閱卷宗時,突然間,腦海里閃過一絲靈光:“卷宗!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蛛絲馬跡呢?”我當即調來了涉及仇某及該公司的所有卷宗,足有半米高。很快,我發現仇某以前使用的身份證,借此號碼查得其在上海的兩處銀行存款,初步斷定其就藏身于上海。繼而立即奔赴上海,順藤摸瓜查得其在上海開的又一家獨資公司。由于涉及資產混同,我立即對仇某采取邊控措施,并凍結了他的資產。仇某再也坐不住了,他主動現身,并“繳械投降”:兩起工傷合計70萬元的賠償款全額履行、自愿繳納5萬元罰款并寫下了具結悔過書。

 

真是快刀斬亂麻!我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牟大爺和劉某,并迅速作了交接。沒想,第二天,兩家竟相繼送來了錦旗。也許,這正是應了那句老話: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