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站在門外,我的心臟又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起來。作為一名來無錫工作才第三年的外地人,我對無錫話只能聽得七七八八,更是不會講。今天,我卻要與一名65歲的無錫老爺爺溝通,手心上的汗不覺多了起來。這個老爺爺通過郵局購買了一種“紅福寶”的人身險,后來受傷了卻索賠未果,他憤而起訴保險公司。看著訴狀上寫著的激烈言辭,我知道如果簡單地駁回,矛盾只能激化。

 

隨著房門的開啟,我聽見老爺爺正在跟誰打著電話,一連串的對話我只能判斷出他正在與人爭吵,響亮的無錫話在樓道里回響。看著怒容滿面,中氣十足的老人家,我的小心臟跳動更勤快了。“爺爺好,我是惠山法院的法官,您的案件由我承辦”,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輕柔但不失嚴謹。

 

老人家一看我是法官,就掛斷了正在打著的電話,但情緒更激動起來,“毛丫頭,我跟你說,他們保險公司坑人,我抽空要去給他們換塊牌子,就叫‘坑人公司’。我當初買的時候,郵局的人說了,受傷就會賠錢,現在他們不賠,憑什么?他們不賠,我就告他們,應該連郵局一起告!”

“爺爺,您先消消氣”,看著這態勢,我連忙勸起了老人家。老人看著我,問我有多大了,然后又說起他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孫女,只是很少回來。我笑著聽他講著孫女的事,時不時點頭,或是贊同兩句。慢慢地,老人家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爺爺,我去郵局調取了相關材料,發現您買的保險是總公司的,跟您起訴的分公司,在法律上講是兩個不同的主體,雖然您可能覺得他們是一家的,但在法律上,父親是父親,兒子是兒子,如果是父親的個人債務只能找父親要,并不是我們老百姓認為的父債子償”,老人家有點茫然,但卻沒有懷疑我說的話。

 

“這樣啊,那你說我告誰,我就告誰,雖然你年紀小,但你是法官,代表國家的啊!”看著老人家一臉的信任,我之前的緊張、不安瞬間就沒有了,“爺爺,先聽我給你解釋一下吧”。我逐條解釋起了保險條款,老人家像個小學生一樣,認真的聽著,不明白的地方,我就舉例子說明。“爺爺,根據現在這樣的情況,你現在起訴的主張法院是不能支持的。”“原來是這樣的啊,郵局的人當時根本就沒跟我講清楚,難怪保險公司不肯賠,毛丫頭,我聽你個,我不告了”。

 

帶著老人家的撤訴申請書,我踏著自信的步子,離開了老爺爺的家。也許在別人看來,我就是一個外地的毛丫頭,連無錫話都不會說,但是因為我是一名法官,得到了當事人的信任。這種單純的信任,激勵著我每天努力工作,公平、公正的處理我手中的案件,決不辜負每個當事人對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