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一揮間,參加基層法院工作已經十年了。審理過近千件案件,目睹過許多是是非非。有些案件處理完了,早就忘了,當事人卻會因此永遠記住你;有些案件處理完了,當事人糾紛早解決了,你卻因此會永遠記住他。

 

“何法官,這么巧!”在超市購物,迎面走來一位少婦,滿面笑容和我打招呼。“我是周某。你忘記了?”我還是沒有想起,她又跟上一句,“喏,就是上次你處理的煙花爆炸案,我和弟弟受傷打官司的那個!”記憶這才被喚醒,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那年春節,周某姐弟倆買了幾盤大煙花在小區內燃放。點燃后還沒跑開幾步,煙花在升空的過程中直接炸燃,周某面部被炸傷,弟弟當時被炸暈。為賠償事宜,姐弟倆將煙花制造商安徽朗溪某煙花廠告到法院。案件由我獨任審判。應申請,我到被告住所地調查情況,發現這個煙花廠基本是個空殼,廠里什么也沒有,連工人也看不到一個。到工商機關去了解一下,得知該廠正在改制并將辦理注銷手續。去了幾家銀行,也沒發現有帳戶存在。不過,我還是在一堆工商登記材料找到了線索,這個廠的法定代表人另外申請成立了一家煙花公司。通過多次溝通,法定代表人終于派了一名律師來參加訴訟,并當庭與姐弟倆達成調解協議,幾天后便支付了全部賠償款項。

 

這種案例在我們所審理的案件中很普通,作為法官也許根本就不在意,但當事人卻牢牢記住了你。不過,法官心頭也常常有牽掛的當事人。

 

原告殷某起訴時已是植物人,不幸緣于一起交通事故,他騎著一輛摩托車在路上的沙堆上摔倒所致。我帶著法醫親自上門核實情況。殷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鼻子里擦著管子,妻子解釋這是用來灌喂流質食物的。唯一能動的是一雙眼球。睜得很大,我走到哪里,他的眼神似乎就跟隨到哪里,眼神里透滿著企盼、哀求?;貋淼耐局?,法醫說,這個人肯定活不長了,別看他的眼球似乎會動,其實這已經不是有意識的反應了。這個案件通過我多方協調最終解決了,殷某卻在不久后去了天國,可那雙充滿企盼的眼神,經常在我的腦海里浮現。

 

我慶幸自己從事的法官職業,因為付出,所以有人會惦念著你;因為付出,你也會惦念著別人。不論是惦念還是被惦念,感覺都是幸福美好的,因為人間有愛,有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