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俄然覺,則遽遽然周也。周之夢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莊周夢蝶醒來,驚奇地看到自己是莊周,竟犯了糊涂,不知是自己做夢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成了自己?此乃先秦散文名著《莊子?齊物論》關于莊周夢蝶的故事,蝴蝶首次出現在有稽可考的文學作品里,后人因此衍生出人生若夢、世事難料的感慨。

蝴蝶屬于完全變態的鱗翅目昆蟲,一生須歷經卵、幼蟲、蛹、成蟲(蝴蝶)四個時期。蝴蝶之所以美艷傾世,全在于它翅膀上那層呈粉狀的細小鱗片,不同顏色的鱗片在翅膀上拼成各不相同的花紋,或艷麗奪目,或素雅大方,其色彩之豐富斑斕,委實令人嘆為觀止。

蝴蝶體態婀娜,舞姿輕盈,靈動飄逸,似紛飛的花朵在春光里舞蹈,以流光溢彩的生命在天地間劃出一道流動的彩虹,因而頗受人們的青睞。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蝴蝶作為自然界中的“絕代佳人”,自然成了歷代文人墨客借以詠志的重要題材。人們在贊美它的同時,又賦予它豐富的人文內涵,使它成為愛情、幸福、美滿、和諧的象征。

古詩文中吟誦蝴蝶的麗詞佳句不勝枚舉。李太白在《長干行》中寫下的“八月蝴蝶來,雙飛西園草”,表達了深閨中的妻子對外出的丈夫的日夜思戀。秋來八月,看到蝴蝶雙飛雙棲,更添傷感。“欲爭蛺蝶輕,未謝柳絮疾。”則將活潑少年飛奔追蝴蝶抓柳絮之景描繪得栩栩如生。《錦瑟》一文更浸徹了對亡友的追思與哀悼,李商隱巧借莊周夢蝶的典故,吟出“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的詩句,上句喻物為合,下句喻物為離。“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也因此成為千秋詠誦的佳句。

歐陽永叔在《望江南》中寫有“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韓壽愛偷香”的名句,將蝴蝶的體表特征和生活習性刻畫得靈動傳神。“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翩翩蝶兒在旖旎春光里徜徉飛舞的情景,躍然于紙上。蝶如此惹人愛憐,就連素以豪放著稱的辛棄疾也寫下這樣的綿軟之作:“蝴蝶不傳千里夢,子規叫斷三更月。聽聲聲枕上勸人歸,歸難得。“

蝶是美麗的,她的美麗注定了她要被世人獵捕,充作玩物。當她流連于春的原野,誰不艷羨她瑰麗的霓裳?誰不希冀將她據為己有?在人們眼里,能飛的動物,特別是小動物,總歸是令人疼惜和憐愛的。飄逸之心渴望像蝶一樣自由地飛舞,釋放著動人的魅力,盡情地享受愉悅;傷懷者則求若靜蝶,恬淡地隱躲在花叢里,嗅著醉人的花香,藏著悄無人知的心事……持憐惜之心行擄掠之道,從起始即注定了霓裳仙子無可逆轉的悲憫運勢!無可奈何花落去,也許是蝴蝶最真切的內心寫照。

大自然創造了太多的美麗,卻永遠挽留不住人們所渴望的完美與永恒。人們在眾里尋她,不惜千度百度,不斷的期待卻換作了持久的失望,最后空余下絕望…… “吳中有花蝴蝶,橘蠹所仕,婦孺呼黃色者為梁山伯,黑色者為祝英臺。”(馮夢龍?《情史類略》)當在我國民間廣為流傳的梁山伯與祝英臺的凄美故事傳到西方時,她最終擁有了一個凄美的名字??《蝴蝶的故事》。梁簡文帝《詠英臺化蝶句》詩云: “復此從鳳蝶,雙雙花上飛; 寄語相知者,同心終莫違。”文人的筆觸,將蝴蝶幻化成纏綿的遐想,成就了蝴蝶愛的千古絕唱!側耳諦聽幽幽似泣的《化蝶》,人們情不自禁想到了鎩羽瀕亡的蝴蝶。生命的意義,并不是完全為了承載快樂才活著。生命的本身已經肩負著太多的責任,太過沉重……

今夜,我將斑斕如舊。

今夜,我將傷痛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