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打夢里開過……
作者:彭增恕 發布時間:2009-03-19 瀏覽次數:1261
在這個季節里,我和我許許多多的家鄉親人一樣,注定要做那個相同的夢:一列火車吐著一團團如紗的白霧,轟隆轟隆從家鄉開滿野花的原野上開過……
春天來了。一列冒著一團團白霧的火車,從一片片彌漫著野草花香的濉水河邊開過;從烽火姻緣高祖婉約凄美的新娘??戚姬故里開過;從圯橋納履張良受贈的頁頁兵書中開過;從貂蟬魂系白門樓的石榴裙下開過;從楊六郎執鞭成樹的傳說里開過;從水淹下邳沉重的歷史沉思中開過;從盛產御甜油和脆苔干的巨山腳下開過;從落戶家鄉的浙商大戶??星星集團門前開過;從全國十強企業??天虹紡織集團身邊開過;從享譽海外、連年榮獲大獎的“兒童畫之鄉”開過;從聞名遐爾的愛鳥校園一群娃娃的隊旗下開過;從各級首長關注落后地區發展的牽掛與憂思中開過;從一代一代有識之士赤誠奉獻和倔強吶喊中開過;還從我民風古樸、醇厚鄉情的蘇北父老的侉聲與心頭開過……
這列火車“哐當、哐當”,“莽??”的一聲,在家鄉小鎮的車站上停了下來,慢慢地吐著豪邁大汽之后,穩穩停在春天細雨迷蒙、柳岸桃花、如詩如畫的故鄉。
雨過天晴,一群歡快雀躍的鄉野村姑,帶著北方原野上獨有的清新和香氣,著一身不同的花布衫,頭上扎著各色好看的花頭巾,肩彎里挎著一只只土編的柳籃,一方素凈的淺布蓋下,閃露的是當地的土產與時鮮:什么三水梨;御薹干;香腸、燒雞和小磨煎(餅)。她們從掛滿水珠的麥地、溝畔或稀疏的開著粉紫黑色的蠶豆花叢邊逸來,嘰嘰喳喳,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飛到了站臺上的火車跟前,對著上、下車的人們,亮出北方侉兒女特有的憨脆的侉音,叫喊道:“買??,小地方的土特產了??”。車窗里的人止不住扭過頭來,尋著這清脆稀罕的聲音看過眼來。和風綿柔之中,你準能看見或看清,那一張張透出鮮靈水嫩,俏若煙雨江南三月水邊的點點桃花,那灑滿春天唯有少女才有的陽光的臉,讓你看一眼還想再看上一眼。站臺上的短暫停留,和著古老偏僻鄉間春姑娘的聲聲脆喊,會讓你記住,并終生難忘。
太陽出來了。上、下火車的,人頭攢動,匆忙一片,給小鎮留下了無盡的繁忙,平添了許多歡聲笑語和不禁的熱鬧,還有時代能給予這里前進的文明與力量。火車同時也帶走了小鎮上獨有的珍貴古老的歷史呼吸和淳樸實在的鄉村風情??美麗而不飾粉黛的容顏,不摻半點矯揉造作的情態與窮而快樂的本性心態。小城鎮因火車的到來,一舉打破千年閉塞,揭開了它突破落后嶄新而豪邁的劃時代。
倘若,列車一聲長鳴又開始作別這里的奔跑。不多時你就能看到,在剛剛停下的列車的另一邊不遠,或三只、五只或十數只成群的野山羊,散落在路旁、溝畔、渠邊的草灘上,在雨過天晴的陽光下,親吻著它們眼前的草海,那份悠閑,那份柔軟,那份默默的淡,不能為火車轟鳴聲所嚇跑。
十分鐘左右,剛才的那列火車“莽??”的一聲,真的開走了,眨眼功夫就開出老遠,前方便是霸王舉鼎的新城市??宿遷。故鄉高高的白楊淡綠色的林梢和新建的樓群之間,總會飄浮著一團一團火車留下的霧紗一般美麗的清煙。
火車開走了,可是故鄉的花兒們,還在靜靜地、靜靜地擠在一起,朝著給她們帶來歡聲笑語、快樂幸福和經濟的那列遠去的家伙,高高地揮舞著她們色彩素雅的花頭巾和心愛的花手帕。故鄉的姐妹們依然依依不舍默默地把美麗綻放。載著姑娘們歡樂和幸福憧憬的火車跑遠了,那上面帶著她們許許多多說不出的夢……
火車,打我夢里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