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經過公開考試,我有幸由一名教師走進法官隊伍。此前,法院給我提供了無限想象的空間:庭審莊嚴、肅穆,法官高大、偉岸,法庭氣派、宏偉。

我工作的第一站在睢寧縣魏集人民法庭。初到法庭工作,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詞語來形容我當時的失落和失望:法庭座落在集鎮中央,一個占地200平方米的小院,三面被民房包圍,一面臨街。法庭總共五間正房,建筑面積120多平方。東西廂房是我們庭長的住所,他是一位轉業干部,人口多,大孩子已經成人,使用兩間房。中間三間的東面一間是一位原來在法庭工作同志的住所,因為不堪忍受法庭的艱苦,正在辦理調動手續,個人東西暫時還沒有搬走。西面一間便是比我早來法庭的另一位司法學校新畢業姚秀金同志的住所。也許大家會問:審判庭呢?只有中間這間屋:靠后墻的放兩張辦公桌,法官各自東西相向而坐,平時是辦公,有案件便是審判庭。辦公室的兩邊放兩張長條椅,中間為走道,通常原告做東面的長條椅,被告做西面長條椅。由于我來到法庭的比較晚,所以一直沒有辦公的地方,如果當事人多,我只能站著。其實也不要來多少人,只要超過十個人我只有站著的份。那時侯,法庭審理的案件大部分是離婚案件,每次處理案件法庭內外便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而我只能混跡在當事人和看熱鬧的人群當中。我們的宿舍有我和姚秀金東西相向兩張床,冬天還好,到夏天,我們便終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因為老百姓房子的地基都比法庭房子地基高,房間通風條件又差,所以整個夏天我們房間里地面上的水便從來不干,最高時水位有50厘米之高。相對我們的痛苦,有一種花蚊子,它可是找到了幸福的地方,沒日沒夜的叮咬我們,用現在的東北話說可勁地吃。整個夏天我們全身基本沒有一塊好皮膚。由于氣溫高,又潮濕,所以,我們的衣服每年都要霉爛好幾套。

要說苦,這還不算,最苦的平時沒有地方吃飯、夏天沒有地方洗澡。我和姚秀金在供銷社、鄉政府食堂、小飯鋪不停地輪換著搭伙,還經常到朋友家蹭飯,即便這樣也免不了經常餓肚子。而夏天洗澡更是難題,無奈我們只好在鄰居家洗。鄰居是一位殘疾人,為人和善,他家開個大車店,就是我們常說的檔子店,經常有販夫走卒,小商小販在此打尖入伙。我們在他家早晨將洗澡桶的水打滿,拉到太陽下曬,晚上下隊回來,便在他家后面的棚子里和駐店的旅客一起洗,有時索性到六里以外的大河去洗。

當時交通條件也特別差,下鄉都是騎自行車。我們法庭轄區三個鄉直線距離有60 華里,我們用我們的自行車走遍了轄區所有鄉村。有一年我和庭長帶著5個案件出發,整整一個星期我們都在不停地由這村趕往哪村,天黑不靠集鎮便住在當地的村長或治保主任家,靠集鎮就駐在小旅館。最后在距離法庭60里的地方我和庭長的自行車腳踏軸全部騎斷,還是當地的村書記派手扶拖拉機把我們倆送回法庭。在那困難的日子里,我彷徨過,迷惘過,也產生過動搖。

后來,隨著各級對法院工作的重視,我們法庭的重建工作列入議事日程。1990年,新法庭開始建設,我們在鎮政府旁邊新征5畝土地,帶著對幸福生活的憧憬,我們投入極大的熱情參加到新法庭建設中去。我和姚秀金在工地上用磚和帆布搭一個窩棚,里面放滿稻草,在零下十幾度的冬季,我們白天辦案,晚上睡在工地看材料。當年農歷年前,我們的新法庭終于建成,總計280多平方米的一溜平房,我也有屬于自己的一間宿舍。我像喬遷新居一樣把宿舍布置地漂漂亮亮,如同新房,連我的未婚妻也驚訝于我的審美觀。

不久,我從法庭調到機關,對法庭的艱苦我一直還心有余悸,而對法庭的未來我也寄予很大的期望。2002年,我們縣四個人民法庭都列人江蘇高級法院的達標建設。魏集法庭于2003年開工重建,在省、市法院,特別是地方黨委政府的支持下,2004年法庭全部建成并投入使用。現在的魏集人民法庭建筑面積達1000平方米,是一座充滿現代化氣息的三層小樓。法庭功能齊全,有大小法庭5個,有法官辦公室、閱覽室,配備現代化的辦公設施。并實現了庭審視頻化,辦公無紙化,管理網絡化和遠程電子簽章。同時法庭的生活設施全面,配備專門食堂、宿舍、浴室,健身房,法官辦案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所有法庭都配備了兩臺車輛。所有這些變化都是我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

光陰荏苒,到魏集法庭工作至今轉眼近20年了。這20年對于我們的每個人的人生來說很漫長,但在歷史的長河中它卻是彈指一揮間。在這20年中,我有幸的親歷了魏集法庭的變化,作為親歷者和實踐者,我深切感受到我們國家法制日新月異的進步,沒有國家的各項事業的興旺發達,魏集法庭的進步是不可想象的;而魏集法庭各項事業的翻天覆地變化,何嘗又不是我們的國家日新月異變化的縮影?